从康德开始,在探讨人的知识如何可能成立的时候,康德指出在认识外界事物之前,我要先考察我到的能认识什么。最后发现,我所能认识的都是那些能够被我认识的。因为我本身有特定的认识结构与能力,这就决定了我认识外界事物只能认识到现象,而不能达到本体或是物自体。所以康德就强调物自体不可知。这是很明显的唯心论,也就是万物要按照我的认识能力与结构来被我认识。
# 费希特
# 《告德意志同胞书》
1860年爆发普法战争,事实上法国皇帝拿破仑入侵了普鲁士。这个时候有一位学者挺身而出,在法国军队的监管之下,在柏林公开发表14篇对德意志名族的演讲,这一系列文章也被翻译成《告德意志同胞书》,而这个演讲的人就是哲学家费希特。
费希提一开始就说:“我所求乃国人奋发有为,个人的安危毫不足虑,若我因演讲而死,则我的家族、我的子女可以认我这个殉国之人以为父,这真是无上的光荣。”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发表这一系列演讲,他用来号召德国同胞的是新教育。费希特说:“德国之所以亡,是由于德国同胞把自私自利的企图升高到极限的结果。”
他说:“新教育的前提是在认定,人类根本上会因为做好事而生出一种纯洁的快感,这种快感如果发展到极点,能使人只知道善事必须去做,恶事绝对不能去做。”这是新教育的前提,相信人行善会快乐。新教育的本质就是要觉悟这种道德心,由此培养庄严尊贵的品格。新教育的目的何在?他把的目的是要养成一个人的宗教心,这样才能在物质生活上建立崇高的灵性生活,才能相信在肉体死亡之后,精神还能永远常在。
新教育的主要内容有以下三点:
- 要训练精神眼(心灵洁癖,容不得赃物、纷乱)
- 要肯定自己是原初民族(原初民族:具备传统的、活的语言与文字,他们的精神文化源远流长,并不断与现实生活发生关联)
- 要培养自我精神(由“小我”扩充增益为“大我”,有这样的一种自我才能辨别荣辱,有自我的行动才能恪尽职守)
最后,费希特对全体国民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,他说:“你们想成为一个最不值的尊敬、将来必定被人轻视的民族的最后一代,还是想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完美新时代的开端,而希望后世子孙拿这个开端作为他们幸福时代的起点呢?答案当然是后者。人类的处境只有自己才能塑造,绝不是由外在的力量。”
德国同胞没有辜负费希特这番苦心,接受他的启示,全国上下努力实施新教育,所以不到几年工夫便一雪前耻,树立了长存至今的国格,这一段西方哲学史上的佳话也值得我们借鉴。
# 费希特的哲学
费希特与康德的交往过程,康德完全遵守自己所定的伦理学规范;结果阴差阳错,因为出版社忘了写上作者的名字,而使这个作者费希特一夕之间成为全国知名的学者。
费希特认为自己接上康德的地方就在于肯定人有知性直观,而这个知性直观的对象就是自我,纯粹的自我。如果没有对自我的肯定,人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呢?费希特就从这里展开他的主观唯心论。
费希特认为人的本质就是自由。自由必须排除一切限制,如此一来,外在世界就出现问题了,除非你把外在世界当成我们自我放在外面的想象的景观,而费希特确实这么做。
费希特提出三个基本的哲学命题。首先,就是要安置自我,安置自我就等于存在。换句话说,每一个人的纯粹自我都肯定了自己的存在。第二,自我要有意识,必须有一个非我跟他对立,这个非我只要就是指自然界。第三,就是我在自己里面安置一个可以分开的非我,作为跟自我相对立的。这三点基本的观点都来自于自我,这个自我还可以往上找到一个所谓的绝对自我,作为一切的最后的基础。
第三点,就是人的道德天职。人的本质就是自由,所谓自由就是要克服各种外在的困难,继续往上奋斗。所以费希特在他实际的生活里面,跟别人相处起来是相当紧张的。
# 谢林
谢林好学深思。15岁的时候在大学里面就展露头角,让当时的同学都推他为天才。黑格尔比他大5岁,但屡次得到谢林的支持与提拔,黑格尔早期还写过一篇论文,专门探讨费希特与谢林两个人的思想。由此可见,谢林确实是一位少年哲学天才。
更重要的是,谢林把握了关键的哲学问题。他说:“哲学就是要去了解万物与绝对者的关系。”这问题是普遍有效的。万物如果没有探索它的根源,你如何可能真正理解呢?他进一步说得更清楚:“为什么是有而不是无呢?”这个问题是西方哲学界两千多年来一直在探讨的基本问题。因为“无”比较符合万物的实际状况,但现在居然是存在的,是“有”,那就需要解释。这个解释的过程就是哲学家们表现各自才华,构建各种理论的内容。
人在存在的过程里面有它的意义吗?德国唯心论就在这个问题上一路发展下去。谢林所代表的是中间的阶段,叫做客观唯心论。
谢林的自然哲学有什么内涵?他把自然界当作显示在外的、可以见到精神,所以整个自然界形成一个有机体的观念,逐渐走向精神层次的觉悟,也就是走向人的精神的出现,这是谢林自然哲学的观点。
对于艺术,谢林认为艺术代表人的精神是透过自然界的某些材料而展现出来的。所以谢林在这一方面对艺术有充分的肯定,甚至认为哲学真正求知的工具应该是艺术哲学,因为它代表美与真在根本上是同一的。
# 黑格尔
# 简介
黑格尔一直在学习、思考、写作的过程中,由此构建自己完整而庞大的哲学系统,这是他成为学霸最主要的原因。
他把康德哲学、费希特哲学、谢林哲学综合起来,配合他早期对宗教、神学、希腊文化的研究,以至于他可以写出百科全书式的著作。
黑格尔并不是没有一个核心的线索,他被称作绝对唯心论,是因为他把前面的主观、客观的说法综合起来。
# 绝对者
当我们问“绝对者是什么”的时候,等于是说这一切相对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来源与归宿呢?有没有最后的基础呢?那个最后的基础本身必须是永恒的、无限的,所以称它“绝对者”是很合适的。
我们介绍德国唯心论,心与物是对立的,既然讲唯心论就先把物质放在第二序的位置,而这个“心”就是理性,也就是思想。另外还有三个词常用的,思想的主体是精神,思想的运作是意识,思想的内容是观念。所以像理性、心、思想、精神、意识、观念这六个词可以通用,意思就算有点差异,基本上属于同一个范畴。
黑格尔代表作是《精神现象学》,内容就是要把这个绝对者或绝对精神展现出来。绝对者是整体的,是唯一的,就是完整的整个实在界,包含一切在内的,它是无限者,是无限的生命,它就是一个自我发展的过程。用黑格尔的话来说:“绝对者是他自己的回归历程,是一种预设他的终点作为目的,并且以它的终点作为开始的循环。”
黑格尔明确地论断:“绝对者就是精神,这乃是绝对者地最高定义。发现这个定义并且理解这个定义的意义与内容,可以说是一切教化与哲学的绝对目标。一切宗教与科学都曾经渴望达到这一点;只有从这种渴望出发,世界的历史才可以被理解。”
整个宇宙都是一个精神,那么它怎么活动?只有一个方法,先走出自己,再走回自己,这是它唯一可能的活动。那么当它走出自己的时候就是异化,就是把自己变成非自己,构成一个有形可见的物质世界,其中人也包括在内。这个绝对精神的活动是要走回自己。换句话说,走出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走回自己,它自己是起点也是终点。
怎么走呢?就要靠人类来配合。人是有限的精神,而绝对者是无限的精神,所以作为有限精神的人类只有一个目标,就是要靠他的理性能力去了解绝对者就是精神。你如果想知道宇宙的来源与归宿,就要清楚认知:绝对者就是精神,它不是一般所说的物质。所以黑格尔作为绝对唯心论,立场是很明确的。
# 逻辑就是形而上学
逻辑就是思想的规则。所谓的形而上学是要去探讨在现象背后的本体,要追究那无形可见,永不变化的本体。而黑格尔认为整个宇宙的本体就是一个精神,这样一来,绝对者就是精神,那么它的运作不就是逻辑的运作吗?逻辑是思维的规则、精神运作的法则。这样看来,逻辑不就是形而上学吗?所以,黑格尔整个系统是贯穿在一起的。
# 合理性与现实的关系
凡是实在的都是合乎理性的。
—— 黑格尔
这样的话比较接近人类心理上一种合理化的作用,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一些借口。
黑格尔还说过:“凡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现实的”。这一点倒是提醒我们,只要是不矛盾的东西,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具体的事实。我们由此可以发挥理性的想象力量去从事创造与发明,改善我们的生活。
黑格尔的思想因为是绝对唯心论,坚持一个完整的存在就是一个精神体,一个绝对者。这样一来的话,我们在世界上所见的自然界的发展、人类历史的发展以及社会的现状到处都充满了对立紧张、矛盾冲突,甚至还有互相毁灭。请问:这需要如何把它理解为绝对者回归自我的过程呢?
# 自我意识的斗争
人在社会上要得到自我的意识,要对自我有某种理解与肯定,那么他跟别人之间的互动就变成争取异己承认的一种斗争。
这种斗争非常激烈,造成了主人与奴隶的关系。每个人在小时候都可能是奴隶,到生命的某个阶段都可能成为主人。但吊诡的是,主人有依赖性,他如果没有察觉奴隶也是一个自我,那么主人就永远也不能产生明确的自我意识;而奴隶是以主人的命令为他行为的原则,他负责劳动的事情,接触到具体的世界,反而使他在这个过程里面逐渐肯定了自己生命的特色。这就是黑格尔著名的主人与奴隶的吊诡。
黑格尔谈到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只使用了许多复杂的名词,简单来说就是把善当作法与福利的统一。法是法律上客观肯定的,福利是要有利于人的行为,把这两者统一称为善。
# 宗教与艺术
黑格尔的整个思想架构师一个辩证法的结构,任何一种范围的探讨,他都会就正反合三个层次来说。比如整个大的系统分为三部分:逻辑、自然哲学与精神哲学。在精神哲学这一方面又谈到主观精神、客观精神与绝对精神。绝对精神当然是它最高的一个层次。
整个思想体统最后的结论部分,他提到三种人类文化的特殊成就:艺术、宗教与哲学。这三个排列有一个顺序。艺术就是透过感性得形式来掌握精神的内涵;宗教就是透过图像式的概念来表达精神的内涵,而哲学就是纯粹用概念来展现精神的内涵。
黑格尔在这几方面的观点理论性很高,系统性很明确,但是所说的材料不见得都有学术上的价值。因为他是先有一个框架,再把他的材料填充进去,他对于每一种艺术与宗教并没有专门、深入的理解与探讨。所以,如果你用培根的比喻来说,黑格尔是标准的蜘蛛吐丝的方式——先掌握一个基本结构,然后就吐出一个完美的蜘蛛网,把人类所能想到的各种知识全部囊括进去。